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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,波光欲溢,不由伸手去摸眼睛。雪荔听到了漫天的风雪猎猎掠空声,感受到了风雪在骨头缝中渗出的寒凉感。
她看着师父身后走不过去的明亮晕黄天光:“为什么走不过去?是因为……你们都已经死了,而我还活着吗?”
“哗——”
此话一落,飞雪裹霜,呼啸着朝雪荔迎面扑来。浩大风雪形成一片门帘,雪荔掀帘睁眼,面前骤暗,她从梦境中醒了过来。
雪荔怔坐着。
好一会儿,她捂着疼痛的心口,目光涣散双耳失聪,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。而后,她听到了身畔极轻的呼吸声。
雪荔缓缓地扭头,看向身旁那个人——
少年公子靠着山壁,缩着肩收着腿,姿势很不舒服。他面色颓然而睫毛浓长,蹙眉而睡。
一道惨白月光照入山洞,浮在少年少女身上。
此时,是他们从金州逃走后的第三日。陆轻眉入金州后,封锁整片城池,一门一户地搜查过去,要找“刺杀陛下的刺客”。
光义帝身亡的消息没有传出去,世人还以为光义帝“遇袭重伤”。那位陆氏女封锁了所有消息,不知怀着什么样的目的。而雪荔和林夜逃亡三日,才堪堪摆脱了追兵。
雪荔半边身子都是血,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衣容。她受了些不大不小的伤,并不影响她的行动。林夜情况则糟糕很多,他一直断断续续地发着烧,许多次都有晕眩之症。可林夜不知道图什么,坚持跟着雪荔——
即使雪荔并不理会他。
他们逃亡的一路上,雪荔没有和林夜说一句话。而林夜大约是状态很差,也没有喋喋不休地烦她。
三天过去了,她渐渐冷静了下来。回想起宋挽风身死那日发生的事,她猜想那些事应和照夜将军没什么关系,也就是说,应当与林夜无关。
林夜既与光义帝离心,那便没必要为光义帝做事,去杀害宋挽风。何况林夜擒拿孔将军时说的话,已经表明,林夜和李微言一样,与光义帝站对立面。
再者,雪荔已经开始怀疑,光义帝也不是杀害宋挽风的凶手。光义帝那日表现的,对宋挽风的身死非常茫然。正如光义帝所说,宋挽风死了,他无法拿捏雪荔,又得罪一个宋太守,他何必呢?
不是林夜也不是光义帝,那会是谁呢?
雪荔思考这些时,目光再次落到昏昏沉睡的少年公子身上。
他这几日,吃了好些苦。一尘不染的衣袍早已落了灰,本就清瘦的面颊更瘦了一圈。原本神采奕奕的小孔雀,如今如一只落汤鸡,遍身污泥不提,整个人都快要被吸干血了。
既然如此狼狈,为什么仍紧跟着她不放?
雪荔脑海中,想起暴雨夜瀑布间,少年那声嘶力竭的“我爱慕你”。
她心头疾跳,又猝然起雾,茫茫然地看着他。她连“喜欢”都不太能体会得到,“爱慕”又是什么?那些足以支撑人或生或死的感情,雪荔觉得害怕惶然。
她连自己的师父和师兄都弄不明白,她哪里弄得明白旁的人呢?
而林夜跟着她,分明在吃苦。
雪荔俯下身,观望月色下沉睡的靠壁少年。她伸手,轻轻在他颈上抚摸。他的喉结轻轻滚动,她摸到的,则是他虚弱的呼吸、气脉,不流畅的筋血。
她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气。
雪荔抿唇,垂下眼。
她曾与林夜说,林夜用心头血,尝试救玉龙。如今她还没找到玉龙,宋挽风便死了。她不知道宋挽风有没有机会“起死回生”,倘若有的话——
难道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