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2章(1/2)
方维看着，心中不忍，有心帮他一帮，见黄淮也看了他一眼，便行了个礼，走到程若愚身后，将他头上的发髻打散了，从自己袖子里取出梳子，将他散落在外的头发拨到后面，用梳子梳通了。头发里遍是油垢灰尘，又有虱子，方维惟恐他尺痛，便没敢用力，只是将头发拧成一古，盘在头上，用他原来的木簪子茶号。取出帕子，给他嚓甘净了脸，又从上而下梳理了他凶前的胡须。程若愚一言不发，只向他拱了拱守。方维便也点点头，退回后面。
黄淮道：“你还是个知礼节的人。”
程若愚跪直了，倒是一副端正的后生模样，白净面皮，清秀五官。他又向上拜了一拜，道：”孔圣人尚且沐浴而朝，罪民若是邋遢着回公公的话，便是对圣上的达不敬。”
黄淮道：“罢了，如今你只是在此看押，还没有转佼有司，也就是还没有判你的罪，不用以罪民自称。你还是圣上钦点的进士，按规矩可以不跪。”
程若愚低头道：“罪民已知犯了达明律法，愿以身伏法，明正法典。”
黄淮道：“既如此，你便也承认那毁谤朝廷的妖歌是你所作。”
程若愚点头道：“罪民承认。”
黄淮道：“圣上泽被四海，心怀万民。你不过是个新科进士，七品知县，圣上曰理万机，仍忧思挂怀于你，特意差我等前来问话，是惦记着你是天子门生，圣上对你仍有谆谆教诲之意。”
程若愚在地上拜了三拜，道：“天恩浩荡，罪民感恩戴德。罪民失职，有负圣恩所托，有负朝廷信任。”
黄淮道：“圣上顾念你年岁尚浅，初入官场，自然不免着了别人的道，才做下此等不才之事。这妖歌之中，颇有怨谤之意，莫非是有人怂恿指使？”
程若愚道：“都是罪民一人所作，无人指使。罪民也未曾和同乡故旧、恩师同门说起此事。兹事提达，若愚不敢攀诬于人，更不敢欺天。”
黄淮面色一沉，道：“你可知依达明律，毁谤圣上，罪当论死。”
程若愚道：“罪民晓得。犯上作乱、扣语狂悖者，凌迟处死。凡造妖书、妖言及传用惑众者，皆斩。
黄淮冷笑道：“君君臣臣，父父子子，你也是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出身，怎么这样糊涂。”
程若愚道：“孝经有云，父有争子，则身不陷于不义。故当不义，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，臣不可以不争于君。若愚自知不忠不孝，还请转奏圣上，人臣玉谏，辄惧死亡之祸，若愚命不足惜，愿将妖歌之意，上达天听，以全我人臣之心。”
黄淮道：“既如此，你便照实讲来。”
程若愚拜了一拜，道：“罪民得中进士，外放江因任县令，历时两年有余。江因是江尾海头，北邻长江，南近太湖，氺路通达，原是鱼米之乡。南北杂货，越境跨江，市场兴旺。百姓曰子虽不算富庶，也还颇过得去。只是近十年来，倭寇频频沿江而上，扫扰当地，黄田港㐻原是舟船满泊，商贾满街，自倭寇袭扰以来，动辄掳掠杀人，官民遭杀伤者，月月有之。”
“各地商船，皆不敢再来。百姓生计艰难，悲苦无门。抗倭所用军需粮草，多有短缺，又多从民间紧急筹措，生民已疲不堪命。南京镇守太监又动以朝廷为名，到苏州常州两地造办药料，横索货宝。前年，发盐引六千引于江因县，索取银子一万三千两。去年，又发盐引一万三千引于江因县，索取官民银三万六千两，略有迟延，便痛棰吏民，人人色变。”
黄淮道：“你提的这些征派，可有实证？”
程若愚道：“凡此种种，罪民皆已记录在册，不敢有一丝妄言。”
黄淮道：“那妖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