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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◇
◎阿湑湑哥儿心肝儿◎
傅秉渊见叶湑直直地看着自己, 眼眸深处漾着一抹他看不懂的恍惚,他伸出两根手指搁他面前晃了晃,「阿湑, 怎么了」。
被叫到名字的叶湑猛地一激灵,反应过来摇摇头,只觉得这心头翻滚着涌上来一丝悸动, 酸酸涩涩的,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填得满当当的,他望着傅秉渊, 脑袋里闪过一瞬间的失神, 似是有什么东西同先前不一样的,但这感觉稍纵即逝,他没能抓捕到,亦或者是,他在放任这种感觉侵蚀自己的神志,他扬眉笑了笑,“今个儿下了雨, 天寒,要不要一道儿暖暖脚?”
“那那可以啊”傅秉渊忙不迭应下,没有丝毫的犹豫, 这可是叶湑难得的邀请, 他怎么会拒绝。“你先拾掇下, 我去庖屋烧锅热水来对了, 再切几片姜, 我老爷说了, 生姜暖脚, 祛湿解乏。”, 他抓耳挠腮地在屋里头打转,无措地不知道该迈哪条腿。
“还是我去吧,你衣服都湿了,赶紧换下来吧,一会儿再给着凉了。”叶湑将人按下,从柜子里找出一身干爽的里衣,递给他,接着拿过他立在门口的油纸伞,撑着伞就往庖屋去。
傅秉渊坐在炕沿儿边上,心血阵阵涌动,扑通扑通地,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,就连被雨水浸湿的外衫紧箍身上都没有方才那么难受,他下炕来回踱了两步,这叶湑叶湑不会嫌他脚臭吧,他今个儿去打扫猪圈,腿脚上沾的又是猪粪又是泥的,在老田头那儿只草草地冲洗了几下罢了,万一他家小夫郎嫌他脚上脏怎么办?
他扒在窗棂上,抻长了脖子向外望了望,瞧着庖屋里,叶湑蹲坐在灶台前的矮凳上,正专心地往里续柴火。他连衣服都没换,猫着腰钻出屋子,悄没声地掀开盖在水缸上的竹篾,舀上来好大一瓢水,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,在屋檐下冲洗起来,里里外外的,连脚趾间都搓洗了好几遍,临了,他不放心,偷摸了来李二花的香珠,往脚上抹了两把。
这香珠还是傅有良去镇上卖肉时,特地给李二花买来的,他抹完后又悄悄地给放回了原处,要让李二花发现了,那肯定得扒他一层皮,就算是自小/奶大的亲儿子也白搭。
叶湑被灶台里暖烘烘的柴火烤得昏昏欲睡,没注意到傅秉渊背着他的这些小动作,等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滚开时,他已经迷瞪了一茬了。
门外雨势减小,沾了水的地面泥泞湿滑,傅秉渊怕叶湑路过时一不注意滑倒了,便早些进庖屋,帮着他把烧开的热水舀进木桶里,再提到屋里去。
俩人近日来都有些乏累,脚刚伸进盆中,原本僵硬紧绷的身子就不自觉地舒展开来,傅秉渊瘫在椅子上,长长地吁了口气,他可好久没这么舒坦过了,自打重生回来,日子就过得紧紧张张的,这会儿倏地歇下来,疲惫似洪水般翻滚着涌至全身,他打了个哈欠,眼前罩上一层雾蒙蒙的光晕。
暖黄朦胧的烛光下,叶湑板板正正地端坐在小马扎上,微低着脑袋搓着手指,不知在想些什么,一双细长的脚平平塌塌地淌在盆底,被热水烫得稍稍发红,傅秉渊暗戳戳地伸长了脚趾点了点他粉白的脚背,见叶湑视线望过来,忙躲闪开目光,假装无事发生地吹起了口哨。
“幼稚鬼。”叶湑笑骂了一句,抬脚踩在他的脚背上,将他的脚压进盆里,傅秉渊不甘示弱,大粗脚板子往盆外一翻,登时就「翻身做主」,俩人闹腾起来,你追我逃的,不一会儿,地上绽开朵朵水花。
“不闹了不闹了,满地都是水!”叶湑出言制止道,水温渐凉,再烫下去,寒意就要浸到骨子里了。他率先抽出脚,结束了这场幼稚的战斗,艰难地扭着身子去寻摸刚才顺手搭在炕头上的手巾。